西汉史学家司马迁《史记·游侠列传序》里描写游侠群体是“其行虽不轨于正义,然其言必信,其行必果,已诺必诚,不爱其躯,赴士之厄困,既已存亡死生矣,而不矜其能。羞伐其德”,引出侠客文化,及至唐代游侠之风又盛行,当时诗人们都喜欢写一写有关江湖侠客之诗。不如一起走进唐诗中的江湖,领略诗中的侠客。
1、剑客贾岛那个喜欢推推敲敲的贾岛,就曾写过一首名为《剑客》的诗,以剑客形象来抒发自己兴利除弊的政治抱负。
剑客
【唐】 贾岛
十年磨一剑,霜刃未曾试。
今日把示君,谁有不平事?
诗人贾岛算是当了一回剑客、侠士,诗中把自己的才华比为剑,把自己比成剑客。剑客贾岛花了十年时间磨出一把利剑,剑刃寒光闪烁,未曾试过它的锋芒。如今,拿在手中,给您一看,“请您告诉我,天下谁有冤屈不平之事?”
剑客豪侠之风、壮志豪情显然,自信无比,不由让人血脉喷张、心潮澎湃。
传闻贾岛关于这首诗还有个小故事。相传贾岛曾在韩愈的劝说下,参加了科举考试,当时,他很天真,以为凭自己的才学一定能像孟郊一样“春风得意”,于是,信心爆满,没把“八百举子”放在眼里,一入考场,就挥笔写就《病蝉》痛骂:“什么黄雀、乌鸦,都一样想害蝉。”结果名落孙山,被认为是“无才之人,不得采用”。还被扣上“考场十恶”的帽子。
贾岛心知是“吟病蝉之句”得罪了公卿,却又无可奈何。于是,便写了这首《剑客》,托物以言志。从某种角度说,倒有看透“江湖”,想有所作为改变“江湖”之意。
2、诗僧剑客因《早梅》一诗,留下成语“一字之师”的僧人齐己,也写过一首以《剑客》为名的诗。就诗而联想,这位诗僧又多了一个身份——剑客。
剑客
【唐】齐己
拔剑绕残樽,歌终便出门。
西风满天雪,何处报人恩。
勇死寻常事,轻雠不足论。
翻嫌易水上,细碎动离魂。
剑客借酒酣之际,拔剑起舞高歌,歌罢决然出门。西风呼啸,白雪漫天飞舞,剑客难以分辨路途,不知去哪儿报恩。剑客为报恩英勇赴死,只当是寻常事,轻微仇恨不值一提。荆轲“风萧萧兮易水寒,壮士一去兮不复还!”的悲歌离别,伤感悲戚,让剑客觉得未免有些矫情。
齐己眼中的侠客是洒脱的、慷慨的、豪迈的,重恩情、不畏死,刚猛豪壮、肝胆照人。
3、游侠王维还记得“行到水穷处,坐看云起时”的佛系诗人王维吗?他是唐代山水田园诗作的杰出代表,也是南宗水墨山水画的创始人,堪称“诗画双绝”,“诗中有画,画中有诗”是对王维最贴切的评价。这样清新淡远、清新脱俗、富有情趣的大诗人,也写过关于游侠的诗——《少年行》。
少年行(四首)
【唐】 王维
其一
新丰美酒斗十千,咸阳游侠多少年。
相逢意气为君饮,系马高楼垂柳边。
其二
出身仕汉羽林郎,初随骠骑战渔阳。
孰知不向边庭苦,纵死犹闻侠骨香。
其三
一身能擘两雕弧,虏骑千重只似无。
偏坐金鞍调白羽,纷纷射杀五单于。
其四
汉家君臣欢宴终,高议云台论战功。
天子临轩赐侯印,将军佩出明光宫。
《少年行》有四首诗构成,每首诗展现了一幅画面,分别是少年游侠意气相投聚会痛饮,然后是游侠从军戎马戍边,再是少年游侠勇武杀敌,最后是游侠拜将封侯。
诗里写了一群少年英雄,可以说王维当了一把少年游侠。王维笔下的少年游侠意气风发,风流潇洒,有浓厚的生活浪漫主义气息,又兼具武艺高强、勇猛无敌,有为国牺牲的大义豪情,带有强烈的英雄主义色彩,让我们感受到王维的一种理想中的江湖,江湖中的理想情怀。
4、侠客李白大家都知道李白号称“诗仙”是浪漫主义大诗人,其实,历史上,他还是诗人中的游侠。史书有记载:“李白少任侠,喜击剑,手刃数人,不事产业轻财好施。”,在《赠从兄襄阳少府皓》也写到自己“托身白刃里,杀人红尘中”,可见李白确实是一位侠客,拥有出神入化的剑术,喜欢仗义疏财,充满侠义豪情,具有大侠风范。
侠客行
【唐】 李白
赵客缦胡缨,吴钩霜雪明。
银鞍照白马,飒沓如流星。
十步杀一人,千里不留行。
事了拂衣去,深藏身与名。
闲过信陵饮,脱剑膝前横。
将炙啖朱亥,持觞劝侯嬴。
三杯吐然诺,五岳倒为轻。
眼花耳热后,意气素霓生。
救赵挥金槌,邯郸先震惊。
千秋二壮士,煊赫大梁城。
纵死侠骨香,不惭世上英。
谁能书阁下,白首太玄经。
李白在《侠客行》中,把剑客写得气势不凡,画面感极强。剑客身穿胡服,帽子上缀着胡缨,佩带锋利的吴钩宝剑,骑银鞍闪闪的白马,飞奔如流星。武艺高强,十步可斩杀一人,千里无人可挡,重承诺,大事做成,淡泊名利,深藏功与名,纵死而侠骨犹香,反映了李白对侠客精神的理解与豪情壮志,也未尝不是在写自己。诗人李太白,侠客李大侠,诗人中的侠客,侠客中的诗人,李白当之无愧。
江湖中有侠客,侠客中有诗人。江湖中的诗人,诗人中的江湖。仗剑行侠已离我们远去,不妨去诗中寻找江湖,结交侠客,在平凡的生活中发扬重情重义、急人之难、出言必信、为家为国的侠客精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