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久没有吃煎饼了，每当二月春打头的时候，妈妈都会烧起土灶，将择好的荠菜剁碎，和成面糊糊。待到锅热油温，舀上一勺，打个鸡蛋，顺着锅边薄薄地倒上一层，未几，荠菜香、面香扑面而来。
我和哥哥姐姐们端着小碗儿，碗里面是蒜末、酱油、醋、油辣子调好的料汁，待到煎饼出炉，一人一个，蘸着汁吃。边边的脆香，心子的软糯，和着料汁，一同进入胃里，融入血液中，变成了久久的记忆。
在记忆中，妈妈还会将最后几张煎饼留在锅内，借着余温，柔软的煎饼变得又韧又脆，作为小孩子的我们特别喜欢当做零嘴吃。虽然嚼的腮帮子疼，满嘴的油香诱着我们使劲地嚼着。
转眼间，自己也成为了妈妈。在妈妈看不见的地方，也会穿起围裙，将记忆中的味道变成菜肴，喂进嗷嗷待哺的小嘴。每当这个时候，总能够想起站在烟气里的妈妈，那么自如，手起铲落，一张薄薄完整的煎饼就出锅了。
而到我这里，煎饼变得七零八碎，有时候火大了，还焦糊糊的。好在女儿很给面子，依然吃的香甜。闲时与妈妈聊天，聊到煎饼，便会问，“你什么怎么弄的？煎饼摊的那么好，都没有一个糊的。”
妈妈放下手中的活计，眯着眼睛看着冬日的暖阳，过一会儿才说，“怎么可能没有糊的，只是你们吃的不是第一张煎饼。”
此时，我才恍然大悟。并不是妈妈技艺高超，而是第一张破掉的、焦糊的煎饼，被她吃了。留给我们的是柔软与脆香的。
这些年，很少回家，妈妈也鲜少摊煎饼。过完春节，从家里返回居住地之后，整理后备箱的美味，老母鸡、油果子，趁手一摸，还有一袋又韧又脆的煎饼。不知道什么时候，妈妈塞进去的。
女儿的牙齿没办法吃这么坚韧的煎饼，索性给她把煎饼剪碎，滚水做点酸汤，泡一泡，软软的，别有一番风味。自己来吃，就方便了许多。剥了蒜，捣碎，拌点生抽、醋、油辣子，取出一点煎饼，蘸着吃，还是小时候的味道。
面的脆香，荠菜的鲜香……吃着吃着，眼眶便湿润了起来。
“妈妈，你怎么哭了？”女儿侧着头问。
是啊，我怎么哭了。
“是太阳太刺眼了么？”
我点了点头，望着冬日的暖阳眯起眼睛，一如妈妈的样子。
